我信上帝，全能的父，創造天地的主。我信耶穌基督，上帝的獨生子，我們的主。

吳國安老師　英國愛丁堡大學神學博士、浸信會神學院專任老師

　　「信經」指的是早期各地教會共同接受的信仰告白，多半著重在三一關係（如太廿八19）和耶穌基督的身份（如
徒八37）。現存教會歷史上最早的信經是〈使徒信經〉。相傳這份信經是由12位使徒一人一句所寫成，但此說法附會
成分居多。〈使徒信經〉是根據2世紀晚期至3世紀早期羅馬教會洗禮時所使用的信條產生，它以簡要清楚方式表達出
基督教的信仰內容，也是目前基督教各處教會最普遍使用的信經，其全
文如右：^[1]

　　1. 我信上帝，全能的父，創造天地的主。
　　2. 我信耶穌基督，上帝的獨生子，我們的主；
　　3. 因著聖靈成孕，從童女馬利亞所生；
　　4. 在本丟彼拉多手下受難，被釘於十字架上，死了，葬了。
　　5. 下到陰間；第三天從死裡復活；
　　6. 他升天，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邊；
　　7. 將來必從那裡降臨審判活人和死人。
　　8. 我信聖靈；
　　9. 神聖大公教會；聖徒相通；
　　10. 罪得赦免；
　　11. 身體復活；
　　12. 並且永生。阿們。

　　如上所示，〈使徒信經〉結構上可分成三個大段落，分別論到聖父、聖子與聖靈，之後可再細分為12項。2015
年剛剛開始，我願意以一年時間和各位巡訪這分古代信經，一同再思我們信仰的基本內容。

　　我們首先看〈使徒信經〉的第一句：「我信上帝，全能的父，創造天地的主。」

第一，〈使徒信經〉始於「我信」，表示以下將要提到的內容全都繫於「信」。

　　拉丁文原文第一個字是動詞「信」（Credo），固然已蘊含第一人稱主詞「我」在內。但不可否認的是：信之存在
不取決於我，我的存在卻須倚靠此信；先有信，後有我。進一步而言，以中文來看，這裡的「信」更接近「信仰」而非
「信心」；換句話說，「信」的起點不是主觀的信心主體，而是客觀的信仰內容。這並不表示作為信心主體的我或
我們完全沒有地位；誠然，我們必須有信心的決定、信心的行動，甚至信心的跳躍，方能宣稱「我信」。但是，這信心
的決定、行動甚至跳躍並不居於首要位置，信仰的內容才是。

　　失去恰當的信仰內容，再大聲呼喊出的「我信」也只能是盲信、錯信，這種「信」也許能生發出強烈的感情
、熱心，但正如保羅所說，這「不是按著真知識」（羅十2）。因此〈使徒信經〉一開始已經指出，信仰內容與信仰
者之間存在著一種主從、先後的關係，對此關係我們不可無知，更不能加以顛倒。是恰當的信仰內容使得我們的信成為
正確、有價值、帶出回應行動的信。正是因此，我認為在新年伊始透過〈使徒信經〉來認識我們信仰的內容，是相當合
宜的。

第二，這信的對象是「上帝」。

　　正如保羅同時代的雅典人「凡事很敬畏鬼神」卻不認識所敬拜的對象（參徒十七22、23），照樣，華人「信天敬
神」的態度本身並不保證正確的信仰內容。基督宗教並不主張心誠則靈，也不接受所謂萬教合一、萬法歸宗。我們所
信的誠然是一位普世的上帝，但祂並不空泛，卻有著具體、特定的內容，即是那位在耶穌基督裡將自己啟示出來、藉由
聖經讓人得以認識的上帝；這位上帝在舊約中宣稱「我是耶和華──你的上帝……除了我以外，你不可有別的神」（出廿
2-3），在新約中藉天使的口表明為那位「在至高之處的上帝」（參路二14）。「上帝」並不是空洞的名詞，隨人任
意填入自己喜好的內容；祂是具體特定的一位。若我們在內心和生活中應讓祂居首位，那是因為這位上帝遠超諸天、
居於至高之處。

第三，〈使徒信經〉首先稱這位上帝為「父」。

　　〈使徒信經〉首先稱這位上帝為「父」，但我們不要太快將祂理解為「我們的」父。信經中父、子、靈的結構顯示，
這位上帝是三位一體的上帝，而在這三一關係中，父首先且最主要是子和靈的父，之後才是所有受造物和我們的父。父
在其自身當中已經是父，已然自足，並不倚賴世界和我們才成為父；而祂創造萬物並和我們建立親密的父子關係，完
全出於祂的自由和恩典，使最高的榮耀得以歸給這位至高者。

　　此外，信經描述父上帝為「全能」，表示父上帝統治萬有，沒有任何事物在祂的統治之外。耶穌多次提到上帝
「凡事都能」（可九23，十27），在上十架前客西馬尼園的禱告中更說：「阿爸！父啊！在你凡事都能」（可十四36）。
這幾處經文顯示甚麼是全能：不是恣意妄為，而是有能力為人所不能為，也有能力不為人所願為。祂有能力行做萬
事，也有能力違反人的期望而不行某些事。這是父上帝的全能，是真正的全能。

第四，全能的父上帝被稱為「天地的創造者」。

　　由於父上帝的創造行動，世界和人開始存在。這至少表示兩件事，首先，正是透過可見的受造界，人得以認識不
可見的父上帝：「自從造天地以來，上帝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，雖是眼不能見，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」
（羅一20）。再者，世界和我們得以繼續存在，全在於上帝。耶穌基督「常用他權能的命令托住萬有」（來一3），
而「我們生活、動作、存留，都在乎他〔上帝〕」（徒十七28）。一方面，天地之創造讓人明白上帝的大能；另一方面，
不可見的上帝透過受造界讓自己被認識，這是恩典；祂為萬物創造之本、萬物續存所靠、萬物歸結之終，也是恩典（參
羅十一36；林前八6）。因此藉由天地的創造，父上帝將自己顯示為滿有大能，滿有恩典。

第五，我們信仰的對象包括一個名字和一個頭銜，即「耶穌」和「基督」。

　　 談完全能父上帝作為天地的創造者後，〈使徒信經〉轉而談論三位一體中的第二位：耶穌基督。雖然聖子上承聖
父、下啟聖靈，但作為我們信仰的對象與內容，耶穌基督明顯占有中心的位置，^[2] 值得我們仔細思想。

首先，我們信仰的對象包括一個名字和一個頭銜，即「耶穌」和「基督」。耶穌是個猶太人的名字（舊約中叫「約書
亞」），意思是「耶和華必拯救」（參太一21）。基督一詞是希臘文，翻譯自希伯來文的「彌賽亞」（參約一41）
，意思是上帝的「受膏者」，而在耶穌的時代，猶太人盼望這位受膏者來臨，復興猶太民族。耶穌知道自己是基督，
也希望人們如此相信（約八24、28）。耶穌的門徒彼得承認耶穌就是基督（太十六16），馬大如此相信也承認（約十一
27），連鬼都知道此事實（路四41）。初代信徒傳福音的中心信息就是「耶穌是基督」（徒五42，九22，十七3，十八5、
28），如彼得勇敢宣稱：「除他以外，別無拯救；因為在天下人間，沒有賜下別的名，我們可以靠著得救」（徒四12）。
使徒約翰更明白指出：「但記這些事要叫你們信耶穌是基督，是上帝的兒子，並且叫你們信了他，就可以因他的名得生命
」（約廿31）。必須注意，不論在聖經或〈信經〉中，「耶穌」之名與「基督」之銜是密不可分的：耶穌的工作主要
不是使我們健康、快樂或成功，而是救我們出罪惡、使我們得生命；而除了耶穌之外，並沒有另一位基督──不論
是已經來臨或將要再臨的。非基督的「耶穌」，與非耶穌的「基督」，都不能是我們信仰的對象，因此都必須加以拒絕。

第六，耶穌基督是「上帝的獨生子」。

　　再者，這位耶穌基督是上帝的獨生子。這表達耶穌基督的神性：祂是完全、真正的上帝，祂就是上帝本身。固
然，耶穌為女子所生，棲身受造界中，但祂並非受造物。祂並非「由下而上」，也不只是「由上而下」，而是「由上
帝本身而來」，只有祂是「在父懷裏的獨生子」，只有祂將父表明出來（參約一18）。就「出身」而論，耶穌基督
與受造界的一切在本質上相異，祂是獨一且超越的，不與世間任何教主、偉人並列，也不與他們混同。

第七，耶穌基督是「我們的主」。

　　最後，耶穌基督是我們的主。這仍表達耶穌基督的神性。「主」表示祂掌有至高權柄，「耶穌是主」（林前十二3；
參約十三13；羅十9）是我們信仰中的重要宣稱，也因此我們稱祂為「主耶穌基督」。固然，耶穌來到我們當中，且
樂意稱我們為弟兄姊妹（參來二11），但祂與我們在次序上有別。在我們與耶穌基督的關係中，祂首先是我們的主。而
作為主，祂首先是我們的主，之後才是我的主。不是我揀選了祂，而是祂揀選了我們（參約十五16）。如此，在神人關
係中首先是主耶穌，之後是教會作為信仰群體，最後才是我個人。

在這一年開始之際，願我們更多認識我們信仰的對象，並更多將榮耀歸給祂；真正的福氣、喜樂和平安，只能從祂而來。

[1] 根據湯清編譯，《歷代基督教信條》（基督教文藝）。

[2]在〈信經〉的12個條目中，與耶穌基督有關的就占了6項：先介紹耶穌的身分（上帝的獨生子、  我們的主），之後
介紹祂的工作：由祂的成孕、出生開始，一路談及祂過去已成就的事（受難、被釘、受死、埋葬、下到陰間、復活、升
天）、現今的狀態（坐在父上帝右邊）以及將來必成就的事（降臨、審判）。